一口口引下琥珀色的液體,卻感覺不到那炙熱,沉默的輕舉手只說:「雙份威士忌,加冰。」
俊美的酒保無奈的看著我, 看著我堅持的模樣,嘆了一口氣。
「雙份威士忌,給你。」
我將酒杯放在手中把玩著,然後一口飲下。
「等一下不是還要出任務?喝那麼多好嗎?」酒保一邊擦拭著酒杯一邊問。
「又沒關係,反正又不會醉,不會影響啦~~」我無賴的笑著,嘴裡咬著冰塊,喀喀作響著。
「唉~你還是不放棄殺那位大人嗎?」
我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,嘴裡咬著冰塊說:「是他害我變成這樣的,變成一個野獸。」
「吶,瓦傑,你有沒有愛過人類啊?」話鋒一轉,我問著。
看著你一下沉默,卻對我頑皮的說詞爆青筋,一邊喃喃著:「這是個屁孩不要跟他計較,我也打不過他。」
然後開口說:「有。」
「喔喔~~大叔你有談過戀愛喔!!!!」
我非常歡快地說著,看著瓦傑再次爆青筋,深吸一口氣,他睜著漂亮的眼睛,緩緩地說:「那是我重生過後的事情,那是我遇過最美好的伴侶,他的生命很短暫,比普通人類還要短暫,我無法接受他的死期,所以我.....將他轉化為血族。」
我們沉默著,我撐著臉,開口問:「你還真是自私呢~大叔~後來呢?」
嘴裡依舊啃咬著冰塊,發出刺耳的聲音。
耐著爆打我的衝動,萎靡的開口說:「他死了,他還是死,當他知道自己成為血族的當下,就跟我坐下來,跟我說這段時間他過得很快樂,但是他說他始終還只是個人類,然後留下呆愣的我,跑到陽光底下,當然他不像你那麼的特別,在陽光照射到他的那一瞬間,他就變成了灰燼。」
我沉默著,嘴裡的冰塊早已化掉。
「再來一份。」筆直地伸出手,歡快地笑著。
「別太過份!!!」瓦傑怒吼著。
我就是要這樣,讓你們的面具崩壞凋零,露出真正的情緒。
我開心地接過冰塊,一顆顆的丟進嘴裡,啃咬著。
「你有想過成功打贏那位大人後,要做些什麼嗎?」
「恩......不知道。」
「蛤?!」
「還沒打贏,所以還沒想過。」
「.......屁孩就是屁孩。」
「.....或許想把他的手腳切斷吧!」
「................」默默後退遠離這個恐怖分子。
「這樣他就不能拋棄我,也不能離開我,他生活的一切一切,眼中都只有我。」我撐著臉,咬著冰塊開心的笑著。
「你這樣太執著了。」你無奈地說著。
「我是個孩子,所以我很執著。」依舊歡快地笑著。
「......明明都已經活到200多歲了。」瓦傑低咕著。
我盯他看,然後白目的說:「351歲的大叔~~」
「小鬼,老子只有349歲好不。」
我嘻笑著,突然眼神凜然,看了下時間,整裝準備出發。
「始終還是要去?」瓦傑擔憂地望著我。
「我要上山打老虎。」依舊嘻笑著。
「你啊!一點都不正經樣。」你扶著額,無奈地看著我。
我站在窗框,向你微微一笑,然後向下一跳。
對於接近真空環境視若無睹,開啟降落傘的開關,華麗降落。
走向眼前的高聳的大樓,手抽出武士刀,帶著嗜血的微笑,狂奔著。
刀起刀落,華麗鮮血綻放著,殺吧!殺吧!這是一場華麗的饗宴,怎麼了?快點跟我起舞,跳吧!盡情的跳吧!! 不要停啊~為什麼要停下呢?我還沒跳夠呢~舞步輕盈著,快速地舞動著武士刀向前著。
嗯?這裡就是辦公室,我踢踢縮在角落裡的人,對著他說:「去叫那個死老頭洗好脖子等我。」
我話一說完,他飛快的衝進辦公室裡,大喊著入侵者,我無聊的掏掏耳朵,這點距離,老子我聽得一清二楚。
辦公室內。
「大人!!有一位入侵者!!!」一個侍衛衝了進來,
但那位大人依舊坐在椅子上,望著窗外的夜景,輕輕地搖晃著酒杯裡的紅酒,飲下一口,發出滿足的嘆息。
他悠悠哉哉的站了起來,望著侍衛說: 「讓他進來。」
「可是......」
「我說讓他進來。」
「是!!」
他緩緩地坐進舒適的大椅子裡,
望著窗外的窗景,回想到許多幾乎快遺忘著時光。
在一個陰暗的巷弄裡,一個小小孩子,蹲著巷弄裡,抬起頭,睜著那雙如貓兒警戒的雙眼,無聲地發出威嚇的聲音,頓時讓人覺得好笑,很久沒有人這樣威脅我了。
心裡萌生一種想照顧、想飼養一個小小的人類,所以我照顧了,剛開始的時候,非常煩惱,因為那個小貓一點都不肯靠近我,就算有食物,也是快速的叼走,像隻小貓一樣,一個人到角落裡,一邊警戒著我,一邊啃食著,終於,我的努力有了代價,他願意靠近我,觸碰我,有時還會賴在我的懷裡,沉睡著。
但我始終是個血族,總有一天他知道真相的那天,一定會逃離我,或者甘願變成我的後裔,但那個時候,他就不是我的小貓了,所以我將他送離我的身邊,並給他取名叫做傑米,而如今小貓已經長出銳利的爪子了吧!
就是這裡嗎?那個死老頭就在這裡嗎?
終於,又讓我再次見到你,我的喉嚨再次乾渴,好想要將你喝乾,
先把你撕碎再喝乾,還是慢慢喝乾你,然後將你囚禁起來,眼中有只有我,
但當初我是怎麼想的?
我想要的是什麼?
到底是什麼呢?
門緩緩敞開,我完全不害怕這一個陷阱,他就在我眼前,只要我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他,只要我伸手,但我還是站在原地,像個做錯事的孩子,低著頭沉默著。
而你打破沉默,轉過椅子,十指互相扣著,看著我說:「好久不見了,傑米。」
我抬起頭,帶著頑皮的笑容對著你說:「好久不見了,傑爾斯,你怎麼還不去死一死呢?」
「你還是那麼的冷淡呢,傑米,這次來是做什麼呢?」
「啊、啊~有一個糟老頭不肯死一死,所以我來幫助他解脫的,你說說看你比較喜歡哪種死法?」
不是的,我只是,我只是,想要。
一心祈求著。
但,想要什麼呢?
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。
或許是想回到最初的時候,你陪伴著我的那段時光,就只有你和我。
「可惜,我還想多看幾次月光的。」
你那淡金色的長髮被月光照耀著,使人迷惑,
我總是在無月亮的夜晚裡,作著可怕的噩夢。
一個人在樹林裡逃亡著,被黑暗的野獸所追趕,只能無助的逃,尤其是第一年拋棄我的時候,每天、每日我都坐著這樣的噩夢,就算到現在,只要到了無月亮的夜晚,我啊!還是做著這樣的噩夢。
「我啊!最討厭月亮了。」蓋住另隻眼,仰望著天花板,沉默著。
「所以把你殺掉,我應該就不會作噩夢了吧?」話一說完,刀出鞘,快速的砍向你所在的位子。
那一瞬間,只有刀切過風的聲音,與那血花綻放的聲音。
「為什麼不閃開?」我低聲地問著,整個人依偎在你懷裡,
我的刀刃深陷進你的肩膀裡,鮮血淌流著,
刺激著我的嗅覺,血牙伸出,幾乎快劃破嘴唇,
我再次問著,為什麼?
你依舊沉默著,保持著原姿勢不動,我們都沉默著,
像是想等著誰率先說出口。
「最近我總在想,想到過去的時光,總是會先想到你,傑米。」
我抬起望著你的雙眼,想看清裡頭的想法,但你的雙眼依舊是那一望無際的天空藍,依舊純淨著。
「或許是我累了,想停歇了,700年的歲月,我累了。」那雙眼,接近死寂。
「你在說什麼傻話,住嘴、住嘴!!」頓時,我慌了,不可以、不可以,我不允許。
我任性的吻住你的唇,不可以、不可以離開我。
但單純的動機卻漸漸變了色,這吻越來越深入,你開始舔食我的脖子,我高高仰起那頭顱,剛剛是想作什麼?我疑惑著,卻又被情慾席捲全身,腦中只想著你一人。
突然你停下,開口說: 「舔乾淨吧!」
我迷惑地看著你,看著還插在肩膀上的刀刃,帶著頑皮的笑意,快速的拔起往後一扔,血花一綻,嘴湊上去,吸食著甜美的血液,你輕拍著我的背說:「傑米,我可愛的小貓兒。」
我的眼睛卻微微睜大,濕潤著,嘴卻無法停下,繼續吸食著你的血液,眼淚卻不停的落下。
傑爾斯,告訴我為什麼那時候要遺棄我?
傑爾斯,告訴我為什麼那時候要救我?
告訴我,告訴我,告訴我為什麼。
你像是會讀心術一樣,緩緩地說: 「沒有理由,沒有原因,因為你是我的小貓兒,最疼愛的。」
傑爾斯,你是一定個混蛋。
「我是。」
大混蛋。
「呵,還要來一點嗎?」
「我最討厭你了。」狠狠的再咬一口。
「討厭的反面就是喜歡,我明瞭了。」
「............。」
「告訴我吧!告訴我為什麼那時要離開我?告訴我為什麼要救我?告訴我!」
親暱的愛語,你的沉默,輕撫我頭髮的那雙大手,告訴我吧!若你還對我有那一絲絲的眷戀。
「噓。」他輕拍的我著頭顱說著。
許久沒有哭泣,就算是夜夜纏綿的恐怖噩夢,也不曾另我哭泣過,
因為你說過,傑米是個好孩子,堅強的好孩子,永遠都不會哭泣。
但傑爾斯啊!我始終還是個孩子,他在心裡叫囂著,不要離開我。
抬起頭,抹去嘴角的血沫,睜著閃亮的眼,快速的逃離有你的空間,
你依舊站在那無聲的說著。
「我一直都在等著你,回到我懷中,我的小貓。」
在一次暗自對自己發誓,不可以在心軟,下一次一定要痛下殺手,
一次次的跟自己說,卻又一次次的失信,傑爾斯告訴我吧!
為什麼要離開我呢?吶,告訴我吧!脆弱的站在高台,緩緩的流下淚。
我是一個不合格的殺手,你給我了一份憐惜與避風港,一個殺手,這兩樣東西都是份負擔,等於給我自己一道軟肋,但一個合格的殺手,要嘛!就毀了自己的軟肋,要嘛!就將它保護起來,很剛好的是,我是一個合格殺手,矛盾?呵~那又如何,我是誰?我是那自由自在的傑米,傑爾斯,若你想給我套項圈,就掏出你的真心吧!讓我握在手中,秤秤它的斤兩,然後毀去?
不,我會將它好好收藏,或者將它吞下,這樣子我就可以永遠擁有你,傑爾斯。
傑爾斯,那天也是無月亮的夜晚,你擁著我,讓我看見了,另一個屬於不一樣世界的你,血液快速的蔓延,所有的時間停頓在那時候,我開始渴望血液,我看著只能窩在黑暗處的你,我依舊站在陽光底下,但我知道有什麼開始不一樣了,或許我們是對等的,但我知道,我比你多了些什麼,卻又比你少了些什麼。
有時我再想,若我不憎恨你,那我還剩下什麼?
是一具空殼嗎?還是裡頭裝滿了屬於傑米的一切,若我不再是傑米,那我是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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